使已經不再耿耿於懷，但受到這樣的對待任 誰都會生氣吧。「我已經聽妳講這段大概有 一百次了吧⋯⋯」唐玲是我失戀後的最大受 害者，三不五時我就會拉著她聽我抱怨。 剛失戀的我，過了一段連我自己都覺得可憎 的生活。當我搭乘捷運，只要想起在人潮擁 擠時，他為了我不被其他乘客推擠而護著我 時的溫暖，我總要忍住不讓淚水滴下，以免 澆熄那僅存的餘溫。上班的時候，我常常雙 眼無神地盯著電腦螢幕發呆，再也無法看到 他忙裡偷閒傳給我的訊息了，哪怕只是個加 油打氣的貼圖，都是激勵我一整天的精神糧 食。雨天的日子，一個人撐著傘走在溼淋淋 的街道上，總會想起他寧願濕了半邊的肩膀 也要和我一起撐傘，即使我們帶了兩把傘。 失戀的每一個夜晚，都是難熬的，下班後回 到乘載著兩個人回憶的套房裡，只見他的影 子到處都是，一同吃飯聊著生活瑣事的餐 桌、邊抱怨邊撿拾我的落髮的浴室，假日可 以讓我們依偎著彼此的沙發，還有不管晴 天、雨天、冬寒、夏炎，只要早晨醒來有你 在，就能帶給我舒適、安寧的床舖。但自從 你離開後，又鹹又苦的淚水在破了洞的心上 積了一池水窪，每晚伴我一夜的，只有醒來 發現乾澀難耐的淚痕。 當我發現不能再這樣下去，是在吃海鮮義大 利麵時，喃喃自語說著他以前最喜歡吃沾滿 青醬的蛤蜊，我才想著，我該認命了，我必 須要承認自己已經失去他，必須鼓起勇氣邁 開受傷的腳步。為了能夠忘記與他有關的一 切，我搬離了原本的套房，在包包裡放一本 書讓我可以在搭乘捷運時閱讀，報名了我從 以前就感興趣的課程，把空閒時間都塞滿， 這樣我才不會胡思亂想，剩下的，就讓時間 去消磨，就像它消磨我們之間的愛情一樣。 「玲，跟妳說喔，我做了一個超奇妙的 夢。」唐玲依然靜靜地聽我說話。在夢裡， 我獨自一人坐在大王蓮上，漂在看不見盡頭 的平靜水面，這樣的空間不只有我一個人， 許許多多的陌生臉孔如群星般四散，他們都 獨自坐在一片蓮葉上，每個人只是靜靜地看 著天空中的月亮。慢慢地有人開始移動了， 有的蓮葉坐了兩個人，也有人移動到一個蓮 葉上又再次離開，我只是靜靜看著這一切， 眼前的場景就像是逐格動畫一樣，直到播映 結束，我依然是獨自一人。「我覺得這個夢 不一定跟他有關。」或許就像唐玲說的，這 個夢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 我曾經是恨他的，我把那段悲傷的日子怪罪 在他身上，但其實我只是不肯去相信、去承 認。後來我想通了，不愛了就是不愛了，愛 情碎了一地不是腐爛、敗壞，而是成為滋養 下一個愛情、往後人生的養分，我必須要進 步，也希望他能夠進步，因為無法進步，就 沒辦法安心愛下一個人，也沒辦法安心愛 自己。 早晨六點，窗外傳來呼嘯而過的車輛還有遠 方嗚咽的救護車，城市的喧囂沒有止息，城 市不會做夢，大概也不會為誰而心碎吧。HEARTTOHEART 同心園地204 期 2023.01 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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